仿佛无边
吴大伟 雕塑个展
2014.03.15 - 04.08

□ 沉默者的孤独美学

文    任静




我认为我是个后知后觉的人,外面的世界丰富多彩,对于周围的变化我不那么敏感。我情愿沉醉于自己的精神世界与心灵空间,或许我已习惯了这样独立思考。

关于我的作品,我时常觉得不需要过多语言,他们是那么的像我自己,站在那,如此沉默。在我创造的世界里,他们就像唯一的的幸存者,严肃而又荒诞。一位哲学家曾写过:沉默是一种态度,沉默比话语更接近本质,沉默是一种美,也是一种力量!也许这就是答案!

在创作的过程中我一直在寻求情感与逻辑之间的平衡,我觉得灵魂的安静更能体现生命力的顽强。他们终将成为我内心情感和思想的化身.有时我也会羡慕他们怎么能如此的平静,安静。但愿我也能平静的在这里继续,一直做下去!

---吴大伟

有人说,美学的本质或许就是孤独。

吴大伟是一个看上去很沉默的人,如他手下的雕塑人物,静默不语时都有一种不容打扰并与你无关的孤傲和倔强。像欲大隐于市的智者,我想他是渴望孤独的。但孤独并非寂寞。

吴大伟的作品推进脉络经历了一个由外向内的过程。早期的作品试图向观者表现更多创作者能够达到的极限和可能性,希望借此实现共鸣;而近三年的创作则开始回归自我,聆听生活。这种回归表现在作品的极强的场景性,《天空》和《迷恋》的人物只是沉默的站立在原地,不声不语的仰头看天或者举着并非矫饰的花枝,周围的空间似乎就此蔓延开去,延展至无边无际并不带一丝嘈杂和异议。观者身处的空间似乎不分天地,人物的鸟嘴面具更提示这似乎是属于某种空灵境界的静谧和谐。

“面具”和“鸟嘴”是这些作品中最具辨识度的特征,吴大伟让这些看起来似乎就是他自己的人物不以真面目出现,表情动作空灵自如,姿态像极了武侠小说里游走江湖戴着轻面纱的剑客,不是刻意隐藏,只是他觉得与你无关毫无必要。他用鸟嘴隔绝了人物与外界对话,同时封闭了自我表达的可能。看起来更像是人物本身的意愿,不急不躁,外表荒诞内里从容。

“吴大伟自认并不是一个对外部环境敏感的人,他遵从自我,并接受现实。”他自觉的将自我感受移植于手中的雕塑,通过看似享受的语言孤独来表现人物内心的平静与淡定,通过作品让身处现实的人们了解:孤独是一种存在状态,是当你肯直面自我时的自然生发,是精神贵族化的气质,是内心强大的有力承载。

人类数千年来不断思维,用有限的思维图解无限的孤独。而吴大伟试图通过创作去无限接近正解,并一直在路上。


《孤独者》是被放到展厅最显眼位置的一件代表作品,正合了吴大伟所有展出作品的核心意味。

吴大伟自己也坦诚地说这些作品就是他自己。挂满各式面具地墙面似乎是绅士模样地主人公家里唯一地陈设,它在作用上等同于当今人们必须地衣柜、鞋柜,暗示当个体存在于社会生活中时所不可或缺地装扮和掩饰;但空旷无二地环境又潜伏着随时存在地任何可能。白色给予作品空间以无限地延展,相对于深陷沙发地个人,在视觉层面将观者焦点凝聚于沉思地主角,而空灵孤独地存在状态又带给受众以深邃地思考。

转眼细观,人物地表情并非我们惯常以为地犹疑、纠结甚至痛苦。尽管鸟嘴阻截了表达地可能,他只是淡然地思考着,关乎自己抑或关乎存在,并无表达地热切和渴望,似在进行着一场心灵地禅修。

于他而言,那个带着鸟嘴面具的人,是朋友,也是自己。在由此怪异而显得“空洞”的场景中,空灵的气氛被释放,吴大伟制造着这个属于自己的世界,他会羡慕作品中安静的人和无声的融洽,因为这是他在寻找的和谐,而这种状态与心境,或许也是我们日渐缺少的美好,他也会为这种空灵寻找更多的表达方式,因为这是他的热忱。

静下心来看展厅的每件作品,他们都像是需要一个全心投入的人张开耳朵聆听肆意宣泄的浓郁又冷静的情感。荒诞的处境给观者以感同身受又明知与己无关。

只有这件《失落的边缘》,你凑向前去,四人围桌看物的集体形态不知不觉带你置身群体表态的社会现场。不再需要去聆听,开始要思考着是否发出自己的声音,以及如何发声。

引人注目的是桌上的那块肉,捂肚者为了得到肉剖腹自取;看书者拿着一本被抹去字迹图像的书表达着事不关己,忽视经验和历史;戴帽者心背在后,远离眼前事实真相而自我怀疑不知真心;抚镜者冷静旁观,沉默自持。

吴大伟一直试图通过作品探究人性。他不一定深谙处世之道却明显深感人性复杂,用单纯呈现的方式构建自我的艺术语言,将现实直白赤裸的拎到观者面前,用冷静甚至温柔地态度发出严肃的责问:我们是否像那只温水里的青蛙,面对周遭矛盾境遇司空见惯不自察?

尽管作品里一气呵成的空灵气息,昭示着吴大伟一直追求的遗世独立的精神愿望,但面对自我的真实存在状态时,他却是有些矛盾的。

《徒劳的尝试》这组作品由四个看似没有明显情绪差别的不同个体,呈游戏竞技的姿势,棍棒下碎裂一地的是原本对个体生存来讲至关重要的泥胚,在一轮又一轮的生活经历之后自然蜕变。或许吴大伟也曾认真严肃地思考过生命本质以及精神独立,人总是要在不断的生命进程中蜕变,以至于逐渐接近纯粹。这蜕变的过程中必须有诸如摒弃束缚、忽视俗常的叛逆企图。

然而,尝试否定过去的自我注定无法成行。吴大伟塑造的过程已经完成了自我的叩问与反思,他站在作品的不远处冷静旁边,像是总结了一路走来的自己。我们都同样渴望纯粹地生活,近似世外高人;又不断地告诫自己理智的面对和处理扑面而来的关于存在和生活继续的辩证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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