濊濊发发
郝建涛个展
2016.09.10 - 10.05

□ 濊濊发发

濊濊(huò  huò)发发(bō  bō),这两个词源于《诗·卫风·硕人》:“施罛濊濊,鱣鲔发发。”濊濊指渔网入水的声音,发发是大鱼的鱼尾击水声,这两个与水声有关的相声词和我的作品意味相通。新作品是2014年《混沄之往》系列的推进,尽管也是水的题材,但作品趣味有所不同。

开始一件新的作品,我要多方面的准备,在工作室积蓄各种势和力量,设想草图在画布上的呈现效果。然后选出合适尺寸的框子。根据预设效果处理画底的时候,我有更细致的要求,比如:有些位置粗糙,有些位置光滑。底子处理好了,聚精会神的开始。勾底稿,小心翼翼朝着既定方向前进。但是,一幅作品的创作过程没有波澜是上天的恩赐,往往不是日常。染色过程中就会波澜叠起,一般出现两种状况:一,画到大半,这幅画开始呈现你的设想。但是,却很无趣令人沮丧。这时候必须做出改变,我会说服自己,把创作当成一次冒险,跨越预设的效果,进行再创作。其二,这幅画怎么改都无法达到预期,以往的经验失效。这时真心觉得画画不是用功就能做好的事。我对无可救药的作品又爱又恨,恨的是一件作品自己一直沉浸其中结束不了。这时索性会放在一旁,开始其他的作品,也许会从另一件作品中得到灵感。最无计可施的时候又是突破自我的契机,我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再折回这件作品发现解决的方法,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我的作品在观看的时候画面很丰富,这种效果不是一蹴而就的,也不是炫耀技法,是长时间不断的尝试,抹去,再建立,直到满意为止留下的痕迹。这样的创作方式比较慢,我也画不了随意之作。从容的创作状态看似闲庭信步,信手拈来,实则直达要害,一挥而就。这需要更大的能量,对体力和精力都是极大的考验。  

面对这种双重考验,我选择用日常生活来平衡创作消耗。在此要感谢我的导师刘晓曦,因为他酷爱古代建筑,泥塑,壁画,在他的影响下我对古代艺术的兴趣渐渐融入了生活日常。2013年他首次带我到四川安岳看摩崖石刻,驾车辗转山间小道,徒步穿过桃树林,探访藏在深山的茗山寺。转过山包,一座六米多高的北宋石刻近在咫尺,造型端庄,通身披满地衣。周围杂草丛生,荒芜破败,完全就是李成《读碑窠石图》的再现,极为震撼!之前我对中国的佛教造像了解甚少,从没有近距离的观看过如此精湛古雅的雕塑。以此为开端我们走遍了除青州,巩义,广元以外的大部分摩崖石刻和石窟。包括河北省的北响堂山,隆兴寺等;山西省的大部分;河南洛阳;甘肃的麦积山,须弥山;新疆的柏孜克里克千佛洞;西藏桑耶寺壁画,冈仁波齐,托林寺壁画,古格王宫。我们还去了东嘎石窟,应该是为数不多看过东噶石窟壁画的人,那里是佛教壁画从印度传入中国的第一站。从新藏线去喀什,走丝绸之路,穿沙漠戈壁,领略风土人情;跟随法显脚步纵穿昆仑山……

众所周知山西是地上文物大省,我们以古建筑为重点,分几次走遍了三晋大地。两处唐建最为精彩,在佛光寺和南禅寺你会感受到胜唐的自信和雍容。朔州崇福寺的主殿壁画艳绝,风铃交响余音绕梁。在应县释迦塔巧遇狂风暴雨,雨后塔顶周围鸣燕环飞。

走出工作室到古迹现场,通过实物考察可以了解时代特征以及时间创造的质感,可以对一个文化体系有充分的认识。这些认识和理解会滋养我的创作。从中借鉴,在此基础上发展出新的语言和形式。我认为作品是艺术家整体素养的映射,应该建立在相应文化体系之上,生根发芽,才能茁壮生长。

尽量管理好日常起居,保持精力充沛。画画之余喜欢泡泡茶,只有泡茶时可以把很多事情轻轻放下,从创作的情绪里走出来。今年四月和朋友到安岳茗山寺茶会,在第一次驻足的佛像脚下摆茶席,留意到茗山寺的季节变化。  那天刚好是清明节,山间春风拂面,荼蘼翻飞。话说荼蘼开尽花事了,这就是暮春呀!此时此刻,春天,山野,人,古迹被翻飞的荼蘼编织在了一起。当下不就是古人不厌其烦描绘的《游春图》吗!曾几何时,此时此地的日常,才是创作的出处。
                                                                                                                                                                                       
郝建涛
2016年8月20日  于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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