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之幻惑
王源远个展
2016.01.16 - 03.02

□ 忆想绵延思摇曳 线条跌宕色翩跹 -------王源远“雾之幻惑”系列作品的复魅之境

王源远油画的创作方法、程式,在很大程度上有与众不同之处。他不照着对象模仿,不借助图像抄写,而是将平日里注意观察到、并感动他的事象,默识于心、沉潜于意、转化成形、积淀成象。他在创作时伴随着画室里低回的音乐旋律,沉迷于绮思幻想之中,流连于线色的幻化之上。画布如同广袤的旷野,那植入画中的情绪种子,携带着记忆和遥想,犹如德勒兹所谓的“根茎”四处蔓延开来,释放出内心潜在的物像,网织出多元而相互包含的韵味,产生一种雾状幻惑的复魅之境。

“复魅”是后现代语境中的生态美学范畴和意象。这种美学的指向是回归和还原生态自然的神奇、神秘和神圣,召唤起人们内心深处对大自然的敬畏。

王源远近年来的创作所营构的“复魅”意象和情境,包含“雾之幻惑”、“有鸟的风景”、“无名的风景”和“大风景”系列中,上述系列的每一幅作品中都渲染着人与自然之间那种内在的交互关系。它不同于原始时期人类蒙昧状态下与自然那种巫术般的把握世界的方式,更不同于现代启蒙之后人们凌驾于自然之上的那种主体性高扬和膨胀的情绪发泄,而是在层层罩染中隐现一种难以名状的“象”,在“形之无形,无形之形”的意犹未尽的往返中,呈现一种对当下生命疏离的克服,对生命虚无的超越,作品具有诗性的泛神论的色彩。

“雾之幻惑”系列之一:有鸟的风景
在“有鸟的风景”中,王源远对“空间”进行新的诠释,从有限的对象物中解放出来,从而对“视域”进行无限的增补、叠加。围绕“空间”的他性、异在性,在绘画“赋义”过程中进行重重悬隔和解构,同时植入“时间”的向度对画面加以配置和重构,创出了“后具象表现”的风格、模式和机制。画面被压缩为二度半的空间,空间被切割为大小不等的几何区域,区域内鸟、兽、林被纳入相互疏离又彼此联系的“场”中,有着后现代“拼接”意味,一些空间和线似乎在隐匿和逃逸。鸟的翅膀总是收敛着,眼睛也常常被蒙上一层遮蔽的雾状之物,却预示着飞翔。它们或孤单、或结群,而另一个空间里的林子依旧摇曳着、招展着树的姿影,仿佛是远方的呼唤。可以想见,鸟的眼睛注满乡愁……王源远把时间空间化,或者把空间时间化。从时间的角度出发,通过视觉“延异”,把“异在”的内容引入绘画空间。此处“时间”不是线性时间,这时间是从虚无那边逆行过来的,在可逆的时间中让人们面对虚无、超越虚无。画家有感于当下碎片化生存,而着意折叠空间,把鸟的隐遁的家园翻转出来,把遥迢空间拉近在眼前,在画面上营构一种乡愁的冲动和对家园的眷顾,一种“情”的整合与努力。

             
“雾之幻惑”系列之二:大风景
王源远的大风景系列作品,由天、地、江和参差的房屋建筑构成。画面大开大合,往往笼罩在夜色之中。“夜”一度成了王源远绘画的母题。“夜间画”源于意大利,意为“夜间的光线”。法国画家拉图尔用“夜间的光线”表现圣经题材,产生一种神秘的效果。王源远受此启发,则用“夜间的光线”表现当代现实题材,产生神秘微茫的意境和效果。以前他画过《夜的眼》、《今夜无人入睡》、《别了,纳尼诺》。夜的主题在他最近的“大风景”系列中继续延续。

海德格尔说:“艺术的本源来自于惊异。”与一览无余、条分缕析、日光朗照的白天相比,夜色让王源远更多地产生视觉的陌异。夜色使他从习惯中抽身,更加敏锐地感觉到与物交融、交感。他的画布上一度被夜色席卷,在混沌的交融中,视觉听凭一种神秘的交换,去揭示与日常视觉断裂、间隔、陌生、野性的现象,追求‘视觉复魅’的美学理念和视觉转换。

光怪陆离的城市之夜,星光闪烁的乡野之夜,视觉的光与影、隐与显、彰与障、无明与澄明、遮蔽与去弊……天地间两两相对的东西在画面上互相转换,而最终出现在画面上的是去蔽后“光”的澄明与彰显。

其中《大风景》(之一)画的就是这样一个夜色。王源远在工作室俯视江景,捕获了这水天一色、幽旷微茫的一幕。他在画面中打破与重构视域,产生了“夜色正阑珊,微茫接画外”的效果,而水天相接处的大片红色蕴含着光的涌动和情的潮汐。

“雾之幻惑”系列之三:无名的风景
王源远创作中“无名的风景”,让我们看到树林的隐蔽与无蔽、聚集与疏朗、混沌与虚空的存在关系,还有树的舞姿、林的层叠、石的排宕、路的蜿蜒,以及人踪兽迹。有些作品仍然采用并置法则,置入诡异、戏谑的人,他们与树林被隔开、悬置在二元异域的空间中。但存在被撕开一个口子,因为人作为此在的置入,而开显出一个“空地”的场域。这里发生着存在的争执与整合,生与死的争执中,生战胜死,显现出“生”之盎然与气色。隐蔽于无蔽的返虚入浑,使他的“无名的风景”具有了“复魅”的美学意趣。

王源远在创作上述三个系列作品的过程中,探索并形成了自己的一套一而二,二而一的和合之道:心与  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物与象合,象与形合,形与趣合。然后产生一种交互性配置、互逆性往返的方法论:一是通过交织使画面具有经纬相交的层间性,而产生一种纹理化空间;二是在形与无形之间追逐“几微动变的未形之象”,获得一种形间性生命体编码;三是通过时空交叠,使空间时间化,努力创造画面绵延之维,而达至一种时间性的超越平面。王源远好像在缂丝一样地去经营着画面,感受着创造与尊受、给予与被给予的激荡,一如通经断纬的手法,在横向的连接和解域中创造出一重重、一层层“差异”;在“我与你”、“经与纬”的关系向度去观照和绘画,迷情于周流回还的幻惑之中。

                                                     (文:亦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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